认识反清第一人（上）

终结中国几千年的封建统治，推翻满清王朝的不二功勋孙中山先生，曾经谦虚地把太平天国领袖天王洪秀全尊为“反清第一人”，并经常以“洪秀全第二”自居。而终结了中华民国在大陆统治的毛泽东也曾经称赞洪秀全是“在中国共产党出世之前，最早的向西方寻求真理的先进的中国人之一”。观二人之语可见，无论是创立了中华民国的孙文还是创立了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毛泽东，二者似乎都隐隐有在赞誉洪秀全的同时亦把自己誉为完成了洪秀全未竟事业的“洪家老二”之嫌。近读历史小说《天王洪秀全》，颇觉太平天国运动，确实给后人留下了不少自今仍可供借鉴的经验和教训。

公元1851年，屡试不中的落第举子洪仁坤（即洪秀全），弄到了一本《圣经》，从此，这位不需要借助英国传教士罗伯特·马里逊编写的《华英字典》就能登上高天与天父耶和华进行对话，无所顾忌、随心所欲地篡改上帝教教义，把教义中的仁慈、忍让谦卑、爱一切人的宗教内核全部抽掉，换上“斩妖除魔”、“放胆杀敌”、“恭行天罚”、“屠八旗”、“擒狗鞑子”的自封为天父耶和华的次子、天兄耶稣胞弟的奉天承运大中华区人间真主洪秀全，在暮霭沉沉的广西金田村振臂一呼，一场历时14年，攻克城池600余座，烽火燃及18省的太平天国农民运动就在大江南北星星之火开始燎原了。在革命运动开始后没几年，洪老大就站在南京城楼上自豪地向全世界人民宣布“天平天国正式成立了，太平天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与中国历史上的N次农民起义不同，太平天国运动以其规模之宏伟、纲领之完备、影响之深远，沉重地打击了晚清王朝的统治，客观上也确实帮了号称“洪秀全第二”的孙文的忙。但就是这样一个如日中升的并被西方观察家普遍认为“取得全国政权指日可待”的新兴王朝，却为什么没能乘胜进击完成其大一统的宏业呢？历史教科书告诉我们，天国亡于清政府和帝国主义的镇压，这些表象的说法，似乎不错，但作为执政政府的清政府，镇压反政府武装那是天经地义无可指责的，而说其亦亡于帝国主义的镇压就大有值得商榷之处了。我们知道，为了保护英、法、美等国的在华商业利益，在1850～60年，确曾有二万余英军及其雇佣军印度兵的混合部队驻扎在中国，但就是这样一支部队，到清廷公开镇压太平天国的时候，由于要压缩开支，也已减少到了只剩屯于上海周边的4000余人，以这样数量的外国军队，根本没资格谈“镇压”二字。而英军统领巴夏礼也说：“我们防卫上海，不是为了清帝国的利益，而是为了我们自己的利益，对我们来说，哪个朝廷统治中国是不重要的。”事实上，这些外国军队的动作确实也只局限在把太平军从各个允许外国进行通商的口岸赶出去。

可就是这样一个连外国人在上海出版的《北华捷报》上都撰文指出的“照现在形势来看，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阻止他们的胜利”的众望所归的新兴力量，却非常遗憾地没能取得像刘邦、朱元璋式的最后胜利，原因何在呢？它也同样拥有着一群卓越的领袖，如：深谋远虑鞠躬尽瘁的南王冯云山；雷厉风行独断跋扈的东王杨秀清；金戈铁马驰骋疆场的西王萧朝贵；运筹帷幄用兵如神的翼王石达开；持重儒雅思想开明的皇兄洪仁轩；机敏刚勇威震敌胆的英王陈玉成；赤胆忠心忍辱负重的忠王李秀成等等。

其实,天国真正的失败原因正如民国先贤黄兴谈到自己的革命动机时所说：“我革命的动机，是在少时阅读太平天国杂史而起。但是又看到太平天国自金田起义之后，起初他们弟兄颇知共济，故能席卷湖广，开基金陵。不幸的很，后来因为他们弟兄有了私心，互争权势，自相残杀，以致功败垂成”的那样，可以说，太平天国亡于自己。可见，当一个政权的体制出现了重大故障或谬误的时候，个体优秀人物是无法挽回整体的颓局的。太平天国的重大谬误就是出现了过早的严重的封建专制主义，小生产者的狭隘思想，互争权势，兄弟相残，腐败成风，最终导致其不切实际的意识形态包括承担着太平天国精神指导的上帝教教义都全面崩溃，正是这些综合征候群，三位一体地彻底葬送了太平天国。

（本文作者系文学爱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