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漫话：武士道误导日本学生“自杀”？

日本校园内暴力事件蔓延，一些中学生承受不了校内同学的欺负，接连自杀，震惊东瀛列岛，成为日本社会的一大焦点。日本学校教育存在的一些问题，由来已久，为寻找解决问题的切入点，日本各界可谓是伤透了脑筋。

中国国内媒体对日本校园内出现的这一系列悲剧，也作了比较详细的报道，并推出了“武士道误导”论。这一论调的潜在内涵，可以包括以下两个方面：一是武士道精神要求人人自强，所以那些欺负人的学生是强者，被欺负的人反而有问题，由此导致校园内欺负事件盛行。二是武士道精神的内核是一种对死的觉悟，武士道的理想境界不是生存，而是死亡，这也助长了日本学生“视死如归”的勇气。

日本学生因受欺负而自杀，将问题的症结归结为武士道，这多少给人一种勉强之感。翻阅日本各主流媒体，将学生自杀事件与武士道相连的，可谓相当罕见。武士道精神在当今的日本学生那里，究竟有多大的市场，这本身就是一个值得探讨的问题。退一万步讲，即便武士道精神真的潜移默化地浸入到日本年轻一代的骨髓中，那么，要求人人自强、做主宰命运的强者，就一定会导出欺负弱者的结论吗？翻阅日本武士道的各类典籍，很难从中得出这样的结论。

由于这些年轻学生的接连自杀，就轻率地将原因归结为武士道颇具盛名的剖腹自杀，那更是让人跌破眼镜。按照传统武士道的看法，武士的自杀，并非因为输不起，也不是因为失败感到羞耻而自杀，武士的心理并没有这么脆弱。他们的自杀，根本原因是因为感到自己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自己的心愿已经了结，自己的一生已经不可能有更大的辉煌了。这时候，武士就应该象樱花那样毫无留恋地凋谢，说到底，这是源于对生命的一种觉悟。这种形而上学意义上的“生死观”，绝不是这些自杀的学生所能理解得了的。

曾经听取过一些普通的日本人对学生自杀事件的看法，他们普遍认为，将自杀与武士道挂上钩，实在是不了解日本的社会现实。日本校园内目前问题很多，这些自杀的学生在抗争无效后走上绝路，这里面包含着无限的绝望，他们的“死”，值得同情，也值得全社会的反思。与此同时，这些学生选择“以死铭志”，也有他们的强烈的“报复”心理。他们希望以死来唤起全社会的关注，进而让那些欺负他们的人永远“不得安宁”。在这里，日本人的思维方式与中国人是完全不同的，在中国人看来，自杀，意味着一种退却、逃避和失败，是自己放弃改变命运格局的机会。但日本人并不这么想，在他们那里，自杀有时是报复加害者的一种有效手段。

对当代日本社会的研究，是需要花大功夫的。但遗憾的是，国内的一些媒体，甚至包括一些颇具影响力的媒体，在分析日本社会时，往往是概念先行，局限于一些表面的肤浅现象，这种状况如果不作彻底的改变，迟早是要闹出大笑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