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日微观：中日美三角大博弈

日本首相小泉纯一11月16日与到访的美国总统布什会谈时，为自己过度靠拢美国的政策辩护，否认日本过度亲美而忽视亚洲关系。小泉说，“有人指美日关系太好会令日本失去方向，但我完全不同意这个说法，我一直相信日美关系愈密切，日本与中韩、其他亚洲国家及各国关系愈好。

小泉上台以来，中日关系出现了不正常的“政冷经热”，今年的“日韩友好年”也遭遇寒流，然而，小泉对于他上台以来日本与中韩等国关系变得越来越糟的事实却采取视而不见，闭着眼睛说瞎话的态度。

其实，对于中日关系的政冷局面，小泉根本没有必要在布什总统面前做什么辩解，因为这正是美国希望看到的局面。最近，有日本学者访美归来，一针见血地说：“对于中日关系恶化，美国感到高兴。”

中日关系恶化为什么会令美国“感到高兴”，可以分析其原因至少有三，其一，可以更好地利用日本牵制正在“抬头”的中国。

按照西方政治理念，一个抬头的大国必然对现存的霸权国家及其所支配的国际秩序构成挑战。对于不希望世界上出现另一个有能力挑战其世界霸权地位的美国来说，必然要把警戒的视线转向中国，而从地缘政治看，日本是美国牵制中国的一个最佳棋子。

其二，美国既然担心中国的崛起，当然更担心一个崛起的中国与一个已经崛起的日本的接近，因为中日两个大国相互走近并加强合作，难免导致削弱美国在亚洲的影响力，有损美国在亚洲秩序中的主导地位。

其三，中日关系恶化，日本就必然要更加靠近美国，更加有求于美国，美国反过来也可以更好地利用美日同盟对日本谋求主导亚洲的意图起到“瓶塞”作用，使日本永远成为一个能够顺从地跟随美国指挥而非对美国形成挑战的国家。

除此之外，美国乐见中日关系变坏和疏远，也有其经济上的考虑，因为这显然有利于美国企业在夺取中国这个世界最大市场方面占有优势。近年来，日本在中国的对外贸易中的地位有所下降，而美国在中国对外贸易中的地位却在不断上升。

当然，对于美国来说，中日关系并非是越坏越好，这里有一条底线，这就是中日关系恶化不能损害美国的利益。一个恶化的中日关系可以成为小泉呈送给布什总统的礼物，但是，如果处理不好，这个礼物也可能成为一块砖头，砸了美国大人的脚。布什在访日前接受日本记者采访时对中日关系、韩日关系的现状表示了担忧，也说明美国从自身的利益出发，不希望小泉在中日关系上把事情做得太绝。

如果说，小泉在布什总统面前为自己过度靠拢美国的政策辩护，与其说是辩护不如说是献媚，然而，他的讲话中的辩护的一面则是冲着国内说的。从日本国内的政治环境看，80年代末至90年代初，在苏联、东欧相继放弃社会主义制度、国际形势发生巨变的背景下，以具有社会主义倾向为特征的社会党以及其他革新政党的政治影响力日趋削弱，这导致了战后持续了近40年的、以自民党和社会党等革新政党相对立为特征的“1955年体制”的崩溃。自民党经过一段分化组合之后东山再起，与此同时却在政党政治中失去了曾经长期牵制其“亲美轻亚”政策的对立面，也使整个日本国家的外交失去了一个重要的平衡器，致使过度亲美成了小泉外交的突出特征。当前，虽然作为在野的保守政党的民主党乃至自民党内部，也有一部分政治家主张重视对华外交，改变一下小泉政权过度亲美疏中的对外政策，但是，他们的主张未能成为主流，特别是由于最近小泉在选举中获得大胜，使保守党内部的理性外交的呼声也偃旗息鼓。

然而，随着日本在经济上越来越融入亚洲，过度亲美外交显然有悖于日本的利益。在日本国民当中要求小泉政府纠正其轻视对亚外交的呼声有所增强，日本政府在美军基地问题上“唯美是从”的做法遭到相关的地方政府的抵制。在这种情况下，小泉在布什面前不得不作了一些要重视与中韩的关系的姿态，然而，在谈到日本与中韩及其他亚洲国家关系时，依然是以“日美关系愈密切”作为前提，这无异是在向布什表白说，日本对中韩外交没有自己的独立性。

(作者系中国社会科学院日本研究所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