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日微观：日本大学生看对华关系（中）

对于近代日本对外侵略的那段历史，日本的大学生确实是知之甚少。这与战后以来日本的教育有关。今年5月份，日本外务大臣也承认，日本中学教科书提到的历史就是到明治维新为止，没有对下一代进行近代侵略史的教育。

当然，在信息化时代，日本不可能做到“信息锁国”，不可能对后代彻底隐瞒历史的真相。一名女生说：“如果我将来当教师，我会不仅从日本的角度，而且从世界各国的角度来看历史的真实，以历史的真实教育学生。”这说明，随着国际交往的增加，日本的历史教育“孤立化”的路子将越来越走不通。

从我接触的近170名大学生看，对于日本过去做了错事，对近邻国家进行了侵略战争和殖民统治，对这些基本事实还是知道的。但是，错误认识不少。例如，有一位日本老师在课堂上问日本对中国的战争“谁胜利了？”结果半数以上的学生回答说“是日本胜利了”，这使那位教师感到吃惊，于是详细说明“中国胜利了”的理由。还有的老师问一名日本学生你怎么看南京大屠杀？学生不假思索地答道：“我不相信有这样的事，因为日本人比中国人善良。” 还有的中国留学生在他打工的店里听到有的日本学生说：“南京大屠杀发生原因是因为不仅中国的军队、而且中国的老百姓拼命抵抗，日军不得已才开了杀戒。”

随着国际交往的扩大，不少日本学生逐渐感到日本的历史教育问题的严重性。有的日本学生说：“日中之间的历史问题就像是‘水’和‘镜’：历史问题对于日本人来说就像是‘水’，付之流水，忘掉了；历史问题对于中国人来说就像是‘镜’，总是折射到现实上来。但是，对于日本来说，不吸取历史教训，将来还可能重复过去的错误。” 还有的日本学生说：“日本没有对国民进行侵略战争历史的教育，而中国进行的爱国主义教育虽然不能说是‘反日教育’，但是对日本过去做过的坏事原原本本地对国民进行教育。这两种教育的反差导致中国人的‘反日’情绪和日本人对中国人的强烈‘反日’情绪的不理解。所以，不解决历史问题，就没有真正的日中友好。”

不少日本学生对于中国、韩国在历史问题上对日本的批评感到不理解。有的日本学生说：“一国的教育对不对，只能由该国国民来判断，别国不应该说三道四。”有的学生说：“日本反对参拜的人数在上升，中国人不应该把对过去的日本军国主义的仇恨转移到现在的日本和日本人民身上来。在历史问题上中国人是不是对日本太厉害太敌视了？”“中国人对整个日本（包括政府和民间）在历史问题上的表现是否应该‘三七开’？”有的日本学生担心：“日本在历史问题上如果继续其不诚实的政策，中国可能会更强硬。”然而，也有的日本学生对中、韩的批评开始表示理解，说：“过去我认为，日本确实在中国做了坏事，但在今天还拿60年前的日本说事儿，显然是为了在外交上将日本置于不利的地位。但是，最近得知中国在复交前就为改善两国关系做出了巨大的努力，感到中国努力改善两国关系确实是事实，确实是出于真心，日本也应该认真对待同中国的关系。”

对于日本某些媒体散布中国的爱国主义教育是“反日教育”，有的日本学生表示不以为然：“把中国的历史教育看作是‘反日教育’是错误的。因为南京大屠杀等日本军队的加害行为太残酷。中国方面为了防止再次发生战争，大力地教育国民要‘中日友好’。”但是，一名中国遗留孤儿的后代说：“我在中日两国都接受过历史教育，我觉得日本的历史教育不教历史真相；中国的历史宣传和教育对日本有些过分。”

不少事实表明，对于正确的历史教育，日本的学生还是能够接受的。例如，有一位中国教员在京都的一所大学教书，当她讲到南京大屠杀时，一名日本学生站起来说：“南京大屠杀是谎言”。这位中国教员就对他进行耐心的讲解，介绍他看日本人写的比较客观的历史书，后来那名学生去了中国，参观了南京大屠杀纪念馆，回来对教员说：如果说南京大屠杀是谎言，那么长崎、广岛的‘原爆’也是谎言。

总之，如何促进日本国内正确地、诚实地对待历史的教育，是摆在我们面前的一个重要课题，也是发展良好的中日、韩日乃至亚洲各国与日本的友好关系的需要。正如一位韩国留学生所说：“从第三者的立场出发，我希望中日关系能够搞好。韩、中两国人民要不忘历史；日本的年轻人有知道历史真相的权利。”一名日本学生说：“应该培养基于正确的历史观之上的爱国心和‘邻人爱’精神”。

(作者系中国社会科学院日本研究所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