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在上海

想写一篇关于圣诞在上海的文章，却是缘于圣诞前一周收到的两封圣诞祝福短信。一封是一位叫美雯的网友发来的，短信是这样写的：在飞雪还没飘下、圣诞树还未长高、圣诞灯还没亮起、假火鸡还未被布什端到伊拉克、袜子还没挂上窗口、礼物还未准备好之前……我先祝您，圣诞快乐！另一封老友发来的是这样写的：因考虑到过几天会有铺天盖地的祝福短信堵塞网络，有理想、有远见、且智慧过人的举世无双宇宙超级无敌天才精英提前恭祝，麦瑞克瑞斯麽斯安得嗨皮牛耶。收到这两封短信，又加上近一个月来耳闻目睹的上海那如火如荼的圣诞热潮，使得专程从上海回东京陪儿子过圣诞的笔者，在圣诞前一天一抵达成田空港，看着空港大厅那挂着几盏忽明忽灭的破灯的圣诞树和满脸阶级斗争行色匆匆的日本人，就犹如热脸贴上个冷屁股，又似千里地扛猪食槽，却碰上群猪聚餐大会不开了，好不扫兴！

记得那是笔者刚到日本的八十年代末，也正是日本泡沫经济的顶峰时期，每逢圣诞，在前一个月左右，首先是东武，西武、三越、崇光等高级百货公司点燃圣诞商战烈火，其次是中低档的高岛屋、长崎屋、扇屋加死狗、伊藤洋华堂等紧紧跟上。整个日本列岛被圣诞、元旦的商战打得是硝烟弥漫。临近圣诞，东京的银座，原宿的步行街更是被打伤的美伦美奂，光怪陆离。到了圣诞前夜，各电视台的圣诞晚会特别节目，也都推陈出新，好戏连台。六本木的酒吧、迪厅理所当然的成了狂欢的海洋。情侣们在这一天也格外的大方，互赠圣诞“扑来震倒”（礼品），吃完圣诞大餐后，再通宵达旦的真的“扑来震倒”。那是何等的景气啊！
在看今朝，高级百货公司虽然商战依旧，但总觉得有点声嘶力竭的沉闷之感，而中低档商场，只是应景般的在大堂树上一棵假松，挂上几串犹如冥钱般的金银元宝，全没了节日繁荣景象。只是今年的圣诞夜，东京弄了14万个灯泡，模仿美国的拉斯维加斯的灯饰穹顶走廊，搞的亮灯仪式，方才让人们稍微兴奋了一下，可听了电视节目主持人对一个欧鸡桑的现场采访那欧鸡桑的一句：“唉！现在不景气，希望通过搞这个活动能刺激景气好起来”的回答，不由得又让人从心理感受到那种强做欢颜的滋味，鬼才相信14万个灯泡就能使景气好转的自欺欺人的话。倒是年轻情侣们的圣诞大餐依旧，互赠“扑来震倒”依旧，通宵狂欢“扑来震倒”依旧，才让人们稍微看到了一点生气，不过只有这一点倒也符合日本人的本性。

上海的圣诞，确切的讲，上海人已经在将产自北极的这个西方的节日发扬光大的同时又以中国人的方式自然的把它国产化了。在南京西路的中信泰富（高档商场）广场前，一株高达21米的挂满雪花彩灯的圣诞巨树一个月前就已悄然伫立在那里了。而比邻的恒龙广场前（世界名牌商场），用小正方形的蓝宝石般的玻璃制品堆砌起来的十几米高的圣诞装饰，一到夜晚五彩灯光亮起，给人一种如梦似幻般的感觉。不远的梅龙镇广场、伊势丹门前，两米余高的圣诞老人也以早早地就开始兜售这两家百货公司的商品了。淮海路的百盛，店里店外则是用圣诞红布置的一片红色的海洋，时代广场内的圣诞树更是直达天穹，而徐家汇的东方商厦，别出心裁的在门前广场上，营造了一个北极冰雪世界，圣诞老人的雪顶木屋旁，几根大圆木支起的熊熊燃烧的篝火，使得虽然至身于冰天雪地，却顿感暖意袭人。对面的港汇广场上，整个建物的圣诞饰灯，每到夜晚，耀如白昼。再配上对面球状美罗城的内光外透，太平洋百货的露天冬季时装秀，整个徐家汇，就是一个欢乐的海洋。

家乐福、易初莲花等大型超市的圣诞专柜，购买圣诞树、圣诞老人等圣诞饰物的人，是每天熙熙攘攘，川流不息。无论是中餐馆还是西餐店，都于两个月前就开始预定圣诞大餐，有趣的是不光麦当劳、肯德基这样的洋快餐，即便如新亚大包、永和豆浆这样的中式快餐店的店员，也都不约而同的戴上圣诞老人的小红帽，逛商店、进餐馆，接客的全是圣诞老人。更让人看不懂的是，有很多上海人，在自家的门上，竟象中国人过年贴福字一样，贴上一张红地的圣诞老人像，以示庆祝。更为夸张的是，圣诞这个西方的节日，却被上海人过得有滋有味，并非常重视。这段时间，朋友同僚碰面就喜气洋洋的问：“圣诞大餐订了吗？圣诞夜在那儿混？”等等。至于圣诞祝福短信，更是一周前就已满天飞了。上海人这样还嫌不过瘾，圣诞夜后，又给加上一个狂欢夜，已有越来越多的上海年轻人，开始接受圣诞就是狂欢三天这个概念了。恐怕就是圣诞老人亲来，也不但不会反对，还会和上海人一起过完狂欢夜后，才肯回他那冰凉的荷兰小屋吧。

笔者倒是觉得，圣诞节的最大好处，不仅仅是促进了消费，让人们的生活过得更丰富多彩，而给予孩子们的各种希望，也应是其一大益处，因为孩子们相信，只要他（她）们一年里，好好学习，做个好孩子，那么，圣诞夜，圣诞老人就会帮他（她）们实现梦想，得到他（她）们所希望得到的各种礼物，善意的谎言有时候收到的效果还真是意想不到，这不，儿子圣诞夜里得到了自己早以想要的礼物后，就一直缠着笔者要圣诞老人的手机号码呢？非要亲身道谢不可，你有脾气吗？（本文作者系文学爱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