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日微观：『凛』去『和』来？

从福田上台以来一系列表态看，福田外交与小泉-安倍外交相比，有三个不变与变。

三个不变是：（1）基于日本国益展开外交的原则不变；（2）日美关系是日本外交的基轴不变；（3）提高和增强日本在国际社会中的地位和作用的努力不变。

三个变是对以下3个方面做出一定程度的纠正：（1）小泉内阁时期将外交作为政党、政治家张扬“个人信念”、煽动狭隘民族主义的工具的做法；（2）小泉-安倍的对美“一边倒”和“一体化”的过度倾美政策；（3）小泉轻视对亚外交的做法。

人们期待福田内阁能够尊重亚洲各国的多样性，更加理性、细致地推动符合日本国益的对亚外交，为此，首先面临的课题是如何处理小泉-安倍的外交遗产。概括地说，小泉－安倍的外交遗产主要表现在以下3点：

（1）对美“一边倒”和“一体化”

冷战结束以来，原来以苏联为目标的日美同盟因失去“共同目标”而出现了一段徘徊期。但作为世界上唯一“超级大国”的美国为了推行其全球战略，感到需要继续并加强利用日本，如果不紧紧拉住日本，美国甚至担心日本今后会靠向中国，致使美国在亚洲的影响力受到排挤。与此同时，素有与世界上“最强国”结盟的外交传统的日本，为了实现“普通国家”目标，也期待“借力”于美国，不惜推动“日美军事一体化”。日美两国“国益”的契合导致日美同盟呈现出顽强的“生命力”。

（2）疏远甚至冻结同中、韩等亚洲国家之间的政治关系

维持同盟的基本条件是双方必须面临“共同威胁”，这就产生了以何国来“置换”前苏联威胁的问题。正是在此背景下，日美一些人鼓吹“中国威胁论”，制造在军事方面共同对付中国的理由。日本右翼甚至期待以“美中冷战”置换过去的“美苏冷战”，期待中美对抗导致“两败俱伤”。然而，事实上中国并没有向美国霸权地位叫板的战略意图。包括朝核问题在内，中美合作日趋密切，结成了一种建设性的合作关系。其结果，在小泉内阁时期，日美关系进入了所谓“历史上最佳时期”；中美关系也日趋成熟和稳定；而中日关系却进入了复交以来“最糟糕时期”，从而形成了中日各自的对美外交（“日本和中国以不同的方式与美国帝国体系联系在一起”）与中日相互外交之间形成巨大反差的奇异景象。

（3）安倍的“中途半端”的对华和解外交

由于小泉的强硬的对中政策严重地伤害了日中关系，遭到了广大日本国民的反对，2006年9月安倍首相上台不到两周就急急忙忙到中国作“破冰之旅”。今年4月温家宝总理访日，进一步推动了中日融冰进程，反映了中国以坚持“和平共处、和则两利”政策回击日本右翼鹰派外交的明确意图。以致日本一家主流媒体发表评论说，中日“融冰”会导致“日美同盟空洞化”，这恰好说明了日美同盟对所谓“中国威胁”的高度“依赖性”，说明了在军事上明确指向中国的日美同盟是“建立在中日冰块之上的同盟”。而中国推动中日关系“融冰”的意义就在于削弱日美同盟剑指中国的力度。然而，面对中国充满诚意的对日友好外交，安倍却在访英访澳之际一再鼓吹被舆论指为有“包围中国意图”的“日美印澳四国同盟”，成为他下台之前留下的一笔负面的、不光彩的外交遗产。

福田入主首相官邸后，其内阁成员大多数依然是安倍内阁的遗老遗少，令人怀疑新内阁会在很大程度上接收、又会在多大程度上改变安倍内阁的政策遗产？有媒体注意到，近日挂在首相官邸的字幅从“凛”字换成了“和”字。人们拭目以待的是，中日关系能否“凛”去“和”来，告别凛冽的寒风，迎来和煦的春风？

(本文作者系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