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景谈天：闲说数字忌讳

都说美国是个自由开放的国度，人们在那里生活的是几乎百无禁忌，玩枪的、开天体营的咱不多说，让传统国人不可理解的是，美国首都居然是以美国第一任总统华盛顿的名字而命名的，非但如此，美国元总统林肯、布什等的名字居然也都成了航空母舰名。这在传统中国人的意识里，是绝对要杀头的，因为那犯的可是“圣忌”呵！仅由此，中国人就相信了美国人确实自由。不过自由归自由，禁忌也不是绝对没有的，比如像“13”这个数字在美国包括西方许多国家还都是很敏感的。据西方的传统说法，每月的13日这一天，12个巫婆就要举行狂欢夜会，而第十三个魔鬼撒旦就会在夜会高潮时出现，给人们带来灾难，因此，西方人对凡涉“13”的数字、问题都极忌讳，典型的例子就是西方各国许多大楼都不设第十三层。还有一种说法是耶稣是被其第十三个门徒出卖而后于星期五被钉死于十字架的，因此，以后凡信奉基督教的民族都以“星期五”和“13”为忌讳。

“13”这个数字经由明治开国传入日本后，因日本古时的断头台就设在最高的十三级台阶上，走到13级台阶也就意味着行将遭斩首，本以对“13”极其敏感的日本人引进了基督教后，“13”这个数字对日本人而言就成为了双重恐惧。说到日本人对数字的忌讳，也有点意思，中国人通常认为偶数代表吉利，也因此，“好事成双”等吉祥成语自古就是中国人每逢喜事所追求的极致，如婚庆就一定要用双喜字，春节的对联、律诗的对仗等也都是中国人追求偶数的代表，只有在供佛、祭奠亡灵时，国人才用奇数，盖因奇数意为“忌数”之故也。而日本人却与中国人正相反，他们认为奇数代表吉祥，比如和歌、俳句的格律就用奇数，歌舞伎名也取5字或7字以为吉。记得初来日本时，因不懂日本习俗常常被日本邻居送来的一个苹果三个土豆弄得哭笑不得，暗笑日人小气。日本人还很忌讳“4”这个数字，那则是因在日语里“4”与“死”谐音之故，这倒和中国一样，喜欢偶数的中国人就是对偶数“4”字不感冒，原因竟和日本完全相同，估计也是传自中国吧。除此，日本人也讨厌“6”这个数字，那又是因在日语里“6”和“碌”谐音之故尔，“6”为中国人所喜爱是因为它象征着“六六大顺”，而日本人对它的理解却是“一生碌碌”之意。喜欢奇数的日人也有不感冒的奇数，那就是“9”，日人因其与“苦”谐音，逢“9”则就退避三舍。喜欢偶数的国人却又喜欢“9”这个奇数，因为它寓意着“九九归一”的大圆满之意。与中国人相反，日本人在祭祀、供佛时所使用之物，大都又会采用双数。研究中国人和日本人对数字的忌讳，可以说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但基本上日本人喜单厌双，中国人喜双厌单，倒是不争的事实。

谈到旅日华人的数字忌讳就惨了，本来，中国人自古以来就背负着包括大的方面如“国讳”、“圣讳”、“家讳”等无数忌讳，日常生活中，又有无数的小“讳”要避，比如，过年打碎了杯子，一定要说碎碎（岁岁）平安，过年时也不能讲伸腿、闭眼之类的不吉利话等等。当然，还有以上所介绍的中国数字忌讳要避，来日后，像“13”这类数字也还罢了，因为中国人也讨厌被别人称为“十三点”，对这个数字殊无好感，而真正让国人在日本为忌讳而忙得不亦乐乎的是，旅日华人们即得忙于“忌”中国的“讳”，又不能忽视了日本的“讳”。弄得在日本亲人死了，竟无法决定祭品是摆单还是摆双，儿子娶媳，竟也不知是否该按中国的习俗贴上大红双喜字……到头来，弄得是日本人的喜奇厌偶，中国人的尊偶弃奇，旅日华人都全盘接管为“数字全避”了。不过倒也有例外，朋友买了台二手车，带来的车牌号是“1674”，刚买回来就被友人指出车牌号不吉利，明摆着就是“一路去死”，听后郁闷了好几天的朋友，琢磨来琢磨去，竟被他琢磨出了“1674”不是“一路去死”，而是“一路去发”，理由是尾数的“4”用“斗来咪发”来念就是“发”了，从此，朋友再不郁闷，而作为朋友的我们则为朋友的“太有才了”鼓掌。之余，又琢磨了，其实，咱在日华人最大的忌讳就是TMD什么都得忌讳，真是“讳莫如深”哪！“累”！

(本文作者系自由撰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