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漫话：日本再也无法俯瞰亚洲

今年是乙酉年，60年前的乙酉年——1945年，日本战败，120年前的另一个乙酉年——1885年，日本也发生了一件颇有意义的事，那年的3月16日，日本思想家福泽谕吉在《时事新报》（《产经新闻》前身）上发表了著名的“脱亚论”，他呼吁日本人不要眷顾落后的中国与朝鲜，日本应尽速加入欧美先进国的行列。他的“脱亚论”其实就是“脱亚入欧论”，这种想法至今仍影响着日本人的思想。

“脱亚论”发表的背景是当时朝鲜统治集团中亲日派势力结成以金玉均为首的“开化派”，欲脱离中国“自主”，但遭到失败，为此曾指望日本与朝鲜共进退的福泽谕吉极度失望，于是号召日本撇下落后、不想学习西方文明的中国与朝鲜，率先西化。他的观点成了日本政府当时政策的主导，众所周知，日本从那时起果真走上了富国强兵之路。福泽谕吉的“脱亚论”看起来有蔑视亚洲其他国家的意味，但对日本和日本人来说，福泽谕吉无疑占领了一个制高点——俯瞰亚洲，与西方文明接轨。幕府末期，佐久间象山提出“以夷制夷”，福泽谕吉则是强调“师夷之术与夷为伍”。到了一战结束，与满清国及俄国交过战的日本称得上强国了。1945年二战结束日本投降，它还是继续实行“脱亚”路线，从而成为世界经济大国。

60年后的今天，“脱亚论”该向何处去？有的日本学者提出了“协亚”的观点，对此笔者深有同感，这对日本来说，何尝不是个理智的选择。所谓“协亚”，就是与亚洲各国协力发展，互帮互助。比如在乙酉年的年头，亚洲的一场惊天大海啸让日本和中国在亚洲的突出地位表现无遗，日本不仅提供了5亿美元的经济援助，还派出了1000名的自卫队队员前往救援。从人力、资金、经验三方面向受灾国提供了帮助。这些举措给受灾的南亚各国民众带来了实实在在的好处，是值得肯定的。

上个世纪90年代中期以后，日本经济持续不振，助长了保守政治得势、右翼思想泛滥和国粹主义抬头，右翼分子们把“脱亚论”极端化了，他们鼓吹“建立军队”，否定侵略战争罪行，如此做着“帝国遗梦”只能贻笑于世界了。历史发展到21世纪的今天，日本恐怕再也不能俯瞰亚洲了，日本曾经看不起、千方百计想撇清关系的两个邻国——中国与朝鲜，正与日本发生着丝丝缕缕的联系，既有斗争又有合作。从长远来看，在全球经济一体化的趋势下，合作更符合彼此的利益。亚洲的局面已不是日本一枝独秀，正逐渐进入大竞争的时代。世界三大经济圈中，西欧经济圈和北美经济圈的区域化发展规模与效果都很好，东亚经济圈要想后来居上，很大程度取决于中日之间的有效合作。

对日本而言，“脱亚入欧”之后是“脱亚入美”，向美国靠拢是个安全的选择，但若排斥亚洲诸国，也是要吞下苦果的。日本再也无法俯瞰亚洲，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中国的存在。对中国，日本更要学会平起平坐，日本可能对中国的崛起心存不安，不知如何同国力迅速增强的中国打交道。中国对于世界的政治与经济的影响力日渐突出。最近大家有目共睹的是，中国在朝核问题上发挥着中坚作用，金正日动不动拂袖而去，也只有中国才能把他拉回谈判桌。日本的富士电视台最近在报道朝核问题时，曾打出“中国，请多关照”的口号。日本要想在政治上抬头，比如成为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中国及其他亚洲国家的认可是必要的。

中日之间无疑还存在很多未解开的结，我们期待中日两国客观、公正地商讨解决历史问题、能源争端、台海纷争等，因为两国关系的性质正影响着整个亚洲的发展走向。日本一直自视甚高，“脱亚”的个性根深蒂固，如果说120年前的“脱亚论”让日本走出了混沌未开的世界，走向了富强与文明，而今天已到了日本放下架子重新认识亚洲，认识自己在亚洲的地位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