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个问题,首先要知道在日本的老龄化社会和超老龄化社会的定义,以及其产生背景及所带来的社会问题。一般意义上来讲,老龄化社会是指65岁以上人口比例超过总人口7%的社会,65岁以上人口比例超过总人口14%的社会则被称为“老龄社会”。14%这一数字是老龄化社会基准老年人口比例7%的两倍,而日本1995年老龄化率就已超过14.6%,所以说,日本早已进入了老龄化社会。而随着日本人长寿比例不断地打破世界纪录,日本社会老龄化进程也在不断向前推进,于是,又形成了“超老龄社会”。而65岁以上老人占总人口比例超过21%的社会才被称为“超老龄社会”。21%的人口是老龄化社会基准7%的老年人口的三倍。日本也早在2010年老龄化率就已超过23%,所以,日本也在15年前就进入了超老龄社会。
至于老龄化,乃至超老龄化产生的背景,首先是医疗水平的进步让人的平均寿命提高,从而使得国家进入了老龄化社会;其次,从另一方面来看,正如“少子老龄化”一词所暗示的那样,少子化也是社会快速老龄化的一个重要因素。就拿《2021年老龄化社会白皮书(完整版)》来说,该报告显示:日本总人口约为1.2571亿,其中65岁以上人口为3619万人,65岁至74岁人口为1740万人,75岁以上人口为1849万人。这意味着每2.1个15岁至64岁的人要赡养1个65岁以上的人,而且这样的老龄人口比例仍在持续增加中……
根据日本总务省调查统计,65岁以上人士的生活费用为:单身家庭每月约需16万日元;夫妻两人家庭则约需29万日元。然而,单身家庭可领取的养老金平均为约14.7万日元,离必须的生活费用相差近2万日元,而夫妻双方分别为厚生年金的丈夫和国民年金的妻子每月仅约20.5万日元,与所必需的生活费用差了近8万日元。也正因如此,在超高龄化社会的日本,随着物价不停的上涨,导致社会上“仅靠养老金无法维持生活”的声音越来越多。大数据同时还表明,日本老年人的生活质量实实在在的在下降,而且预计老年人的生活质量(QOL)还将大幅下降,因此,老人们,甚至超高龄老人们对自己的财务状况和健康寿命感到非常焦虑,为了生活,他们只能选择继续工作,但,实际上却是因种种原因而无法得到继续工作的机会,由此,老人们自感与社会逐渐脱节,从而陷入生活质量下降,失去过上体面生活的动力……
不过,似乎也有好消息,根据2025年1月“人力控股公司”进行的调查,针对这一现象,目前,日本从政府到民间各个领域都在采取措施,其中应对超高龄化社会的措施之一就是组织“以地区为基础的综合护理体系”(一项旨在维护老年人尊严并支持其独立生活的制度),以及通过“人力资源学院”、“ StoaKa”等鼓励老人们学习各种技能,从而使他们焕发出第二春,乃至第三春来再就职谋生存。这些从表面上看上去似乎全社会都在为老年人的养老问题而努力想辙,但仔细思量,其背后折射出的却是日本老年人,包括高龄老年人生活的艰辛,无奈……
那么,问题来了,在中国大部分地区还传承着养儿防老的习俗,那为什么日本老年人不依靠子女呢?
首先,这个问题和日本人自古而来的习俗有关,日本人自古就有长子继承家业,其他儿女长大必须出外谋生的习惯,这就渐渐形成了日本的养老模式。出外谋生的子女也就渐渐失去了要养父母老的意识。
其次,日本人还有着约定俗成的“不给别人添麻烦”的习惯,这同样适用于家庭,所以我们才能在日剧里经常看到日本人即使是家庭成员,互相之间也是弯腰撅屁股一直“谢谢”、“对不起”的画面。我们知道,“客气”有时侯和“生分”是成正比关系的,客气到一定程度,那也就不用客气了。养老问题亦然,很难说日本人的“不给他人添麻烦”没有给日本人不养父母老的心理带来过影响。
第三,日本的养老制度的完善,也是让日本人难以形成养儿防老意识的主要原因。尤其是发展到现代,随着日本养老体制、制度的逐步完善,人们的养老意识更加趋于个人化,因为毕竟有了经济基础,同时还有不给别人添麻烦等在细节上的不断发展,这些客观因素和主观意识的相互作用,就形成了今时日本人的养老观念。可这一切,是建立在日本还没有进入老龄化社会和超老龄化社会之前的基础上,事实上,随着长寿使得老龄社会、高龄社会的不断叠加,完善的养老制度早已处于捉襟见肘的窘状之中,这就是老年人,甚至超高龄老年人不得不选择继续工作的原因。
最后,还有一个可悲的因素也是致使日本人不指望儿女养老的原因。现在“不给别人添麻烦”的约定俗成在许多日本家庭已经发展为根本添不到麻烦了,因为很多日本年轻人离家独立生活后,根本就很少或不和家庭来往了,最多是在父母有病住院时拿一束鲜花探望一下。每年大年三十日本电视台的一档呼唤子女回家过年的综艺节目,都会让我们看得心酸起来。听到那父母、爷爷奶奶在电视里一声声的“孩子,回家过年吧”、“给家里来个电话吧”的呼唤,你还能指望这样的儿女养老吗?
综上,为什么日本人不养儿防老?为什么成为退休后的老龄人,甚至超老龄人还要出去工作?这是既有历史原因,也有现实原因的,正是这些原因的相互作用才形成了今天的局面。因此,在养老问题上,日本并不都是如某些媒体忽悠的“日本养老制度好”那种处处喜歌,对于大多数普通日本人来说,对自己老后如何养老、能否养老的问题,事实上是充满了惶恐感的。也所以,才有了老年人退休后再就职的这种无奈选择,听起来可悲,看上去可叹,但个人认为,从中也足以给我们敲响警钟,因为,中国同样在步入老年人社会,同样面临着子女自顾不暇无力赡养父母的尴尬局面,那么,作为老龄人选择自助就是一种无奈的抉择。未雨绸缪才是明智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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