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日本遗孤,在华生活42年,归日后38年。这80年来深深体会到“中日友好”带来的故事。
1945年的“ 八一五”前,我们全家五人在黑龙江省东宁县生活,“八一五”日本投降前后,父亲当兵被俘,被压送到苏联西伯利亚,归日途中死去,母亲和我、妹妹、弟弟被押送到宁安县土城子村。11月天寒地冻,缺衣少食,无医无药,母亲与3岁的弟弟在同一个晚上死去。
没过几天,当地政府号召中国人要收养日本孤儿,我与妹妹被住在附近东京城镇的郭清山夫妇领养。当年虽然没有“中日友好”的口号,但养父母用小推车把我们拉回家,救了我们的命,抚养我们长大。1946年,8岁的我被养父母送入当地小学, 1955年考入哈尔滨农业机械化学校,两年后转入佳木斯农业经济学校,1958年毕业被留校任教,后调到北安农校。1959年,毕业于黑龙江省北安农校的袁淑兰与我结婚。1963年在养父母的要求下,我转到东京城公社工作。1968年运动从城市蔓延到农村,公社书记抓住我是日本人出身,在全公社百余人大会上被揪出批斗一个多小时,后被转到全公社十个大队轮流批斗。1970年下放到生产队。1972年开始落实政策,被复职回到原东京城公社工作。
1980年,80岁的养父与79岁的养母相继去世,我完成了给她们养老送终的义务。1985年,我回东京寻亲,与住在熊本县菊水町的老姑母和住山鹿市的大姑母,还有住东京都和埼玉县的三位姨母相认。1987年,我带这全家七人回日本的福冈县定居。2000年,我应85岁的姑母的请求,从福冈县回到出生地熊本县和水町生活。
2003年,我开始在当地的公民馆教中文,每两周上一次课,一次两小时,有十多个人参加。从2002年到2017年教了15年,与几位老人成为了朋友,也跟他们学到了不少日语。
2013年,妻子袁淑兰因急性心脏病去世。2017年,我去哈尔滨旅游,经哈尔滨市红十字会日本遗孤养父母联谊会名誉会长胡晓慧的介绍,与哈尔滨市的一位日本遗孤郜风琴相亲,2018年在日本登记结婚。
大儿子紘一今年63岁,在熊本县菊阳町一家温泉做中国民间疗法——穴位术。1988年获世界华人知名医学金奖,已经工作了30余年,深受町内外客人的喜爱。
大儿子的妻子今年62岁,在熊本市外国语专门学校教中文,也有30余年了。每年报名学中文的学生都有5、60人。
小儿子紘二今年53岁,住在福冈市,为中国大陆和台湾的游客做导游翻译,已有十多年。
大孙子翔一今年33岁,在熊本市政府国际科工作已有8年多,接待中日两国的客人,做翻译等。妻子是当地的一位日本女性。
从以上这些点点滴滴可以看出,如果没有中国养父母的救命之恩和深情厚义,就不可能有我、我老伴、两个儿子及孙子的故事。
最近我接待了上海广播电视台褚颖政等五人来家里采访。我讲述了自己和妹妹在日本人难民营里等来了中国养父母,并且被抚养长大的故事。老伴郜风琴讲述了日本投降时自己才两岁,被亲生母亲委托给中国养母抚养的故事。
当时中日两国还没有实现中日友好,虽然我是被养父母主动领养的,老伴是被养父母被动领养的,但都是救命之恩啊。我们的养父母非常善良非常伟大,拯救了侵略者的遗孤。
上海广播电视台的人录制了我们在家里做中国菜、洗衣服、用缝纫机干活,老伴去医院他们也跟着拍摄了,还跟着我去了乡下的老房子,那个院子很宽敞,还有块菜地。最后一天,我与老伴要乘町里的公交车去泡温泉,他们也紧跟不放。
中日友好是先从两国百姓中开始的,然后才是国家层面的邦交正常化。这一点我们日本遗孤要念念不忘,一代一代传下去才行。
热点视频
热点新闻
![]() |
2025/6/30 |
|
![]() |
2025/6/30 |
|
![]() |
2025/6/10 |
|
![]() |
2025/6/10 |
|
![]() |
2025/6/4 |
|
![]() |
2025/5/2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