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景谈天:北国秋意

临时的决定,往往会带来意外的惊喜。与日本人山口先生,上海人吉先生约定去吉林省延吉市做一次市场调研的四小时后,三人就带着几分兴奋,几分期待登上了飞往北国疆城——哈尔滨的班机。

时值九月下旬,离开32度高温秋老虎肆虐的上海,经过近三个小时的飞行,飞机就平稳地降落在了只有摄氏5度的哈尔滨机场。下机后,32度与5度的温差,让我们立马领略了北国的“凉”情。上下牙一边交战,一边匆忙换好长袖衬衣外衣,踏着夜色,驱车出了当年被老毛子(前苏联)祸害过的哈市,又穿过日本军国主义的产物——731部队旧址的阿城,爬上《林海雪源》中许大马棒盘踞过的小岭,又越过了座山雕老巢之一的横道河子,于午夜时分,终于来到了此行的第二站——牡丹江市(因为要在此和朋友会合后再去延吉)。又饥又冷的我们,终于在此享受到了东北朋友的热情,热炕头,60度的东北小烧(一种纯粮食酿造的烈性白酒),酸菜猪肉炖粉条子,小苯鸡炖野蘑菇。酒足饭饱后的我们,就躺在朋友订好的宾馆里美美地养精蓄锐,准备第二天的征程了。

应山口先生之请求(他生怕被北朝鲜人“拉致”),第二天,笔者当地公安局的朋友亲自驾驶一辆公安局的三菱大吉普警车,带着我们上路了。

车子驶出市区,正值秋高气爽之季,抬头望着蔚蓝的天空,呼吸着无比清新的空气,三人精神不由为之振奋起来,就连山口也似乎忘记了担心被“拉致”一事,赞不绝口的一直“死爸拉西,死爸拉西(太好了,太美了)。”放眼望去,笔直整洁的新筑国道两旁,一边是整齐划一的晃眼的一片片金色稻田,那些金灿灿的稻穗,迎着风深深的弯腰点头,似乎在用最隆重的礼节欢迎着远方的客人。再看另一边葡萄园,瓜园,果园交替掠过视线,路边则搭着一些凉棚,果农们把他们的劳动成果葡萄蜜瓜苹果骄傲的一字排开,展示在人们面前,那绿瓜红果紫灿灿的葡萄,引得直咽口水的我们不得不学别人,“吱——嘎!”停下车来,大快朵颐了一番。饱餐过水果宴后,继续上路,不觉间,车子驶入了山区。远眺山峦起伏,近看五颜六色,原来北方早秋,已是金叶飘飘,红叶渐丰之季。随着山道的深入,车子渐渐驶入了近似于原始森林的静谧的地段,茂密参天的不知几百年树龄的合抱大树遮天蔽日,透过树梢,秋阳也仅仅能把她的光芒勉强挤近那么一丝两束,却又显得那么无力。偶尔的几声鸟鸣,则更增山中的空灵寂静,这种淡静的美,让我们所有的人不约而同的闭上嘴巴,共享这静静的美妙的感觉……

车子驶出山区,进入吉林省境内,过了汪清县城,沿省际高速公路驶去,左侧不时可见具有朝鲜族特色的四角草顶房屋,右侧则是清澈见底的灵秀之河——图们江。江里穿着水衩的捞鱼族们,把捞起的一条条肥白的鱼甩向岸边,而岸边的少男少女们,则欢快的争拾着父兄们的收获。路上也偶尔开始见到头顶盆或包袱的朝鲜族阿妈妮,三三两两,说笑着走在回家的路上。适静的生活,令人神清气爽的自然环境,不由得让人想起都市的浑浊,也不由得让人深深的呼吸几口这清新的空气,好把心中的浊气一吐为快。

经过五个小时的行程,车子驶进了北国的边陲城市——延吉市,这里是延边朝鲜族自治州首府,小城不大,却使人犹如来到了外国一般,街上无论是商店,饭店还是政府机构的看板全是朝文,而街上行人说的更都是一些什么“缸比盆深,盆比碗深”的我们全不懂的话。想问路但想起听过的一个汉人向朝鲜族人问路的故事,又不大敢问。故事是这样的:一中国人去邻居鲜族人家里对主人说:“把你车、牛借我使使。”谁知话音刚落,却被主人举着扁担追着打了出来。后来这个汉人才搞明白挨打的原因,原来朝语里“车牛”合在一起的意思就是汉语“姑娘”的意思。要借人家“姑娘”使使,当然得挨揍了。

终于等到朋友带我们办完事情,已是华灯初上,街上林立的韩食馆,KTV门前,穿着朝族盛装的“车牛”们,在闪烁着朝文的霓虹灯下,优雅热情的延客,延吉的朝族朋友拿着手机一通“碗比碟儿深”,呼来一帮朋友陪吃,走进韩食馆的豪华的VIP房间,里面的布置竟又让我们不由诧然,拉门,长木桌,纸灯笼,类似于榻榻米的地炕。还有服务员穿着民族服装低眉垂目,轻声细语,周到热情的服务。却又晃如回到了日本一般,动了几次嘴,想问问服务员生活方式是否和日本相似,又怕勾起朝族朋友那被殖民50载的旧恨,借酒劲再来个断指,绑架山口什么的,就咽了回去。而接下来的卡拉OK,更让人领略到了朝族朋友那如火的热情,只听他们轮番唱着我们完全不懂但却让我们感同身受的欢迎远方朋友的歌曲,耸动双肩,张开两臂,跳着民族舞蹈。那份投入,那份深情,简直无法用语言表述。最后,细心的朝族朋友又为我们这些远道而来劳累了一天的朋友送上了最后的盛宴,砂包热敷,韩式松骨。那份舒服怄意,简直使我们乐不思“沪”矣!

第二天,当我们神清气爽的离开这座国中之国的边陲小城时,竟有些恋恋不舍了!(本文作者系文学爱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