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自民党“清零计划”是在针对谁

5月15日，自民党政调会会长小野寺五典正式宣布，将在党内设立专门委员会，集中处理外国人滋扰犯罪、涉及国家安全的重要土地收购等涉外事务，以及最近热议的库尔德人问题、外国人驾照转让、国民健康保险费拖欠等诸多问题。事实上，前述这些问题自去年年底临时国会召开以来，在相关会议上就已经频频被提及讨论。

为了彰显决心，自民党甚至提出了“清零违法外国人”的口号。原以为这项治理计划会得到一致拥护，没想到媒体首先发出了质疑。6月8日，东京新闻报道该新闻时就一针见血指出：“自民党没有提供治安恶化的相关统计数据，就宣布了清零计划，能够得到民意的支持吗？”

这项清零计划的出台背景是自民党在今年5月4日召开的“实现与外国人有序共存社会的特别委员会议”，会上所有议题最终形成的政策提案，关键词是“有序共存”，该提案并已经于次日提交给了首相石破茂。而触发议题的导火索，是集中居住在埼玉县川口市和蕨市的库尔德人。他们在日本俨然是个特殊群体。不仅在网络上有针对性的仇恨言论，就连前数字厅长官河野太郎也曾在社交媒体上发文称许多在川口市申请难民身份的库尔德人“被说成是假难民”。对此，全国难民律师协会联络委员会称其发文“是基于某些媒体信息的偏见”，并要求他删除，但他没有遵从。

“三人成虎”，口口相传之下，库尔德人在日本似乎就成了危险分子的代名词。川口市警方表示“当地治安情况还不算特别糟糕”，也没有任何数据可以证明外国人增加与治安恶化之间存在关联。截至去年，川口市约有4.3万名外国人，自2014年以来的10年间，这一数字增长了1.8倍，但该市的犯罪举报件数却减少了约30%，从6406件减少到4529件。而从全球角度来看，一位国际难民法研究人员表示，有数据表明非法滞留者在海外犯罪的可能性较低。

对此，一位在川口市生活了20多年的库尔德族男子感到难过：“没有证据表明治安状况正在恶化，但自民党政客却试图煽动恐慌，在选举中拉选票。这只会让仇恨袭击再次恶化。”

在日库尔德人，是治安扰乱的“祸”，还是竞选较量的“锅”？政治媒体记者泉宏的观点给出了定性分析：“西方国家认为，本国民众因为物价高企而陷入困境时，就不应该给予外国人优待，于是便对外国人有了负面评价。这种观点在日本也有倾向。”政法大学从事现代政治分析的白鸟浩教授也认为：“自民党在去年众议院选举中失败的原因之一，是保守派的选票流失，石破茂意识到了保守派的立场，试图采取更加右倾的举措。但如果我们只强调外国人的问题而不采取应对措施，那么就有可能会助长仇恨。”

同样对“清零计划”持反对意见的还有以指宿昭一律师为代表的法律群体，他严厉谴责：“清零计划的前提是确实存在不守规则的外国人正在威胁国民的安全，而入国难民法以及共生社会则是应该保护在日外国人的人权，从这个角度来说，现行的清零计划与法律政策存在相悖的情况。”

“违法外国人清零计划”也直接影响到了各地出入国管理局的难民审查，入国管理局长期以来一直根据申请材料判断申请人的难民身份，并将其分为四类。“A类案件”表示很可能获得难民资格，“B类案件”表示明显不符合难民资格，“D类案件”则处于灰色地带。根据去年的结果，B类案件平均审理时间为6个月，但这只占所有申请的0.6%。80%的案件被归类为D类案件，由于需要经过面谈等程序才能作出决定，因此平均审理时间为1年8个月。

但在“清零计划”的催产下，从今年5月起，入国管理局决定“增加B类案件数量，加快审理速度。”B类案件仅通过文件审查来决定，甚至不给申请人解释自身情况的机会。处理大量难民案件的难波满律师担心：“如果不仔细倾听当事人的诉求，就无法判断他们是不是难民。如果这种情况持续下去，我们将会把那些本应作为难民受到保护的人遣送回国，让他们的生命处于危险之中。”

可见，“违法外国人清零计划”并没有自民党想象的深得人心，反而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