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时候，我们都认同，“以貌取人”，包含贬义。毕竟，外表，是可以伪饰的。

但更多的时候，着装，不仅反映出一个人的审美喜好，也折射出个体的身份特征，同时，也隐含着社会的变迁和习俗的改易。

疫情前后，日本上班族在着装上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疫情之前，上班族的着装是很正统的，无论款式还是颜色，墨守统一的审美要求。但随着居家办公逐渐成为主要的工作模式，上班族们对于工装的要求也在悄然发生着变化。曾经帅气挺拔的西装高高挂起，背包潮流却悄然兴起。

一方面，源于服装款式的改变，另一方面，也是上班族心态变化的体现——工作已然辛苦，途中力求舒服。于是各大品牌也瞄准了商机，积极推出适合不同年龄段、不同职业风格的背包，尤其是女性背包，在日本更是异军突起，将便携实用性与美观正规化完美契合。

包，是自己的，但“怎么背”却成社会难题。

随着疫情结束后社会生活的复苏，日本尤其是东京的电车上恢复了往昔人挤人的通勤状态。于是电车广播里时常会传出“如果您携带背包等大包，请提在手上或使用座位上方的行李架。”言外之意：“背包不要背”。

背包背在双肩上，是最正确也最原始的使用方式，但在拥挤的电车上却会造成很多不方便。比如占据空间，尤其是在转身移动的过程中会给身边人造成很多摩擦剐蹭的麻烦；另外如果需要包中取物，那在拥挤不堪的车厢里几乎无法完成，也是很多背包族最为尴尬的时刻。

由此，很多人选择将双肩包背在胸前，不仅拿取方便，还能兼顾安全，但招来更多非议——前背包，不可以！也就是说，电车上的广播其实也是在提醒乘客：背包不要背，不管前胸还是后背。对此东京地铁的解释是：“广播的目的并非否定乘客们携带行李的方式，而是提醒大家留意周边人的舒适度。”看似把背包放在前面并不算违反礼节，但为什么广播里只强调“拎在手上”和“使用行李架”两件事呢？

这是因为广播在反映民意。东京地铁在2023年向民众征集过“有关背包礼仪的意见和要求”，其中一条意见是：“我希望每个人都知道，他们应该把背包拿在手里，而不是抱在胸前”。也有类似的意见表示：双肩包背在身后还是抱在胸前，所占据的空间并没有多大的区别，而拎在手上或者放在行李架上，才能真正地缓解人与人之间的拥挤。

更重要的是，背包不放在胸前，还可以避免“瓜田李下”的尴尬。电车上的性骚扰在日本被称为“痴汉行为”，胸前背包是否会引发误会，被贴上“痴汉”的标签，也是很多背包男有所顾忌的矛盾。“我会选择把手放在胸前的背包上，让周边人看到我的手和手机都没有藏在下面，这样我就不会被误认为是性骚扰者。”

但拎在手里嫌重，放在行李架上嫌远，背在身后碰到人，放在胸前被怀疑——在日本，背个包怎么就这么难？

背包麻烦的背后，恰恰是日本人“怕给人添麻烦”的意识，“注意周围的环境比如何拿行李重要得多。” 只要能时刻照顾到身边人，就是礼貌的精髓，那么，背着包、拎在手里、放在行李架上都可以，反之亦然。

如今，日本再次迎来游客高峰，不知道有多少外国人会注意到日本的背包文化呢。

（作者系涉日业务中国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