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翻阅中日两国历史书籍的时候，我常常会联想到中国大明王朝的开创者——明太祖朱元璋与日本“战国三杰”之一的丰臣秀吉。

如果从出生时代上来讲，朱元璋出生于1328年；丰臣秀吉出生于1537年，两人相差将近210年。朱元璋活到了71岁，而丰臣秀吉只活到61岁。在“生”与“死”上，两人似乎没有什么可比性。

如果从权柄地位上来讲，朱元璋是“男人四十一枝花”，在40岁这一年当上了皇帝，而丰臣秀吉最终不过是在48岁做了一个“关白”，在天皇下面属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虽然被称为“天下人”——也就是努力统一全国的人，但日本完成“统一大业”的桃子，最后是被“老狐狸”德川家康摘走了。中国古代历史上志士仁人是喜欢“革命”的，也就是推翻皇帝自己来干，日本古代历史上的不消停者是喜欢“闹事”的，愿意“挟天子以令诸侯”。这也是中日两国古代历史的不同之处。

如果从对外政策方面，明太祖朱元璋虽然秉承传统的“天朝上国”外交思想，但还是把日本等15个国家明确列为“不征之国”的。而丰臣秀吉则堪称日本近现代军国主义的鼻祖，主张对外侵略，打朝鲜，盯中国，想到北京做皇帝。说到这里，就有一点要“杠”上了。

尽管中国的明太祖朱元璋与日本“战国三杰”之一的丰臣秀吉有这么多的不同，似乎风马牛不相及，我为什么还会把他们常常联想在一起呢？在我看来，他们有一个最大的共同点，就是都属于“草根逆袭”的英雄。

朱元璋出身一个贫苦的农民家庭，原来的名字叫“朱重八”，很中国，很中华，这跟今天中国农村管孩子叫“铁蛋”、“小石头”一样，根本就不算是一个学名。阅读著名明史专家吴晗先生的大作《朱元璋传》（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65年2月第一版），看他在里面一口一口“元璋”亲切地称呼着，就感觉他有些过于“入镜”了。难怪他写出此书后，导师屡屡看着不满意。

而丰臣秀吉也出身在一个贫苦的农民家庭，相比朱元璋的父亲朱五四是一个实实在在土地里刨食的农民来说，丰臣秀吉的父亲还是“足轻”，也就是下级武士，档次要稍微高一点点。而丰臣秀吉的小名叫“日吉丸”，很日本，很大和。

最近看到日本兵库县立历史博物馆与东京大学史料编纂所在2月8日发表的一项“新发现”成果——那就是他们居然从收藏网上收购到有关丰臣秀吉的35封信函。据日本中世史研究专家、东京大学史料编纂所副教授村井祐树先生介绍，这些信函当中有一半是丰臣秀吉写给“战国三杰”之一织田信长的“报功信”，我觉得甚至可以称为“邀功信”。另一半则是织田信长手下人按照织田信长的意思给丰臣秀吉的回信。这里实际上暴露出来一个历史细节，那就是织田信长虽然当年被人称为“尾张的大傻瓜”，但他事业有成之后，是瞧不起被称为“猴子”的丰臣秀吉的，以至于都懒得亲自给他写回信。

专家指出丰臣秀吉在这些信函里面为自己率军打的大大小小的战役狂做宣传，表现出强烈的“承认欲求”，用今天的网络语言说就是“刷存在感”，并说由此显示出丰臣秀吉与织田信长在“性格上的不同”。这让我想起朱元璋当年投奔郭子兴以后，不也是“凡有攻伐，命之往，辄胜”（见《明史纪事本末》卷一《太祖起兵》）。只不过朱元璋更会“刷存在感”，不仅报功邀赏，还私下悄悄地把战利品送给郭子兴的“姐妹花”妻子。

相同出身的人，会做相同的事情？不行，我感觉自己要走偏到“血统论”上。就此打住。（2024年2月12日大年初三孤独地写于东京“乐丰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