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农历新年初一的2月12日，东邻日本又传出一个稍微让人们感到兴趣或感到吃惊的消息，日本前首相、现任东京奥运会组委会主席森喜朗宣布辞职，而导致其辞职的直接原因竟是因为他在前不久一次日本奥委会董事会会议发言中曾出现被认为歧视女性的言论，尽管森喜朗在发言次日即意识到有所不妥而撤回了此次发言并向公众道歉，但这些言论被媒体披露后还是引发了日本国内外的巨大谴责，最终迫使其不得不宣布辞职。

本来，由于疫情影响已经延期一年的东京奥运会能否举办仍然不得而知，森喜朗的辞职更使东京奥运会的筹备工作受到影响。不过，大部分谴责森喜朗发言的人们并不是关注东京奥运会能否举办，而主要是由此再一次强烈地感受到了日本社会在男女问题上的不平等。

坦率而言，作为发达国家的日本社会应该说还是比较平等的，当然包括整体的国民权利、社会贫富差距、不同地区之间等等，即使在男女之间，也难说存在着明显的不平等，或者至少相对于世界上大部分国家而言已经非常平等了。正因为如此，所以人们才常常会说，日本是一个均质化程度相对较高的社会。当然，这里所说的平等主要是指法律上的平等，而并非深藏在社会中大部分人心目中那种无意识的潜在观念。

其实，眼下的日本社会，由于长期的和平环境与高度经济繁荣及其富裕生活，整体也在一定程度上越来越趋向女性化，即男性所象征的暴力及血性的形象在减弱，而女性所象征的平和及温情形象在强化，由此日本女性在社会整体中所发挥的作用也在增加。而且，从法律上来说不但规定了男女平等，甚至在保护权益方面更倾向于女性，即使在政治上也有不少女性政治家。不过，在日本社会占有主导地位的仍然是男性，尤其在政治领域等权力场更是如此。在人们的观念以及传统社会生活中，女性仍然处于相对弱势和不平等的地位，支撑男性主导的传统思维及其观念仍然根深蒂固地存在于日本社会，比如结婚后姓氏的选择，在习惯上日本女性结婚后必须改姓丈夫的姓等等。

从历史上来看，日本作为一个东方社会，在古代其女性一直处于相对低贱的地位，一般只能作为男性的附庸存在。即使在近代明治维新之后日本开始全面学习西方社会，但其女性的社会地位并没有实质性的提高，尤其在政治上更是没有丝毫权利。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日本法律才给予日本女性以政治上的选举权与被选举权，同时受到西方现代社会的影响也曾出现追求女性平等地位的女权运动，但实质上的地位提高不仅仅需要法律的规定，更需要观念与习惯上的彻底改变。

此次作为高层政治家的森喜朗有关歧视女性的不当发言除去其向来具有随意说话的习惯性格所致之外，其实也是日本社会尤其日本男性社会潜在意识的不自觉流露而已。尽管森喜朗的被迫辞职本身已经一定程度上说明了日本社会对歧视女性的言论和行动难以容忍，但日本社会要真正实现男女实质上的平等仍然还需要时间，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作者系北京大学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