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授予美国免疫学家詹姆斯・艾利森和京都大学的本庶佑教授，这一消息令分子刹车免疫抗肿瘤成为热门话题。相信大家也都很关心分子刹车抗肿瘤疗法的实际效果和前景究竟如何。为此，10月2日，《日本新华侨报》记者专程采访了中西医融合专家汪先恩博士。

《日本新华侨报》：詹姆斯・艾利森博士和本庶佑教授获得诺贝尔奖，是否意味着肿瘤有望被攻克？

汪先恩：近年来，免疫疗法发展很快，基本与传统的手术、化疗、放疗比肩。两位学者的发现意义重大，理论上有重大突破，因为已经做成了药，经济效应更大，也有一定临床效果，但离攻克肿瘤仍相当遥远。每一次研究的进步，人们都期待过高，当初发现肿瘤杀伤T细胞，也以为能攻克肿瘤。

《日本新华侨报》：您能具体说明一下免疫抗肿瘤吗？

汪先恩：免疫抗肿瘤的内容很广，从很多角度在探讨，如非特异性免疫赋活剂。这类如一些补益中药、食用真菌和细菌成分；抑制肿瘤生长的单克隆抗体，如人表皮生长因子受体-2（Her2）和血管内皮细胞生长因子的抗体（VEGF）；激活免疫细胞的细胞因子，如干扰素和白细胞介素；导入免疫细胞，如注射NK细胞，同种造血干细胞移植；接种肿瘤疫苗，还未成功；免疫调节剂，即获奖相关的PD-1、PD-L1、CTLA-4抗体（伊匹单抗）。

《日本新华侨报》：分子刹车属于免疫调节剂？   

汪先恩：可以这么理解。两位获奖者分别发现了T淋巴细胞表面有防止免疫过度应答刹车式的关口（检查站）PD-1和CTLA-4，也许还有其他蛋白有待发现，如果肿瘤细胞分泌PD-L1，与T淋巴细胞的TD-1结合，T细胞活性受到抑制便不能发挥杀伤肿瘤细胞的作用，所以把PD-1和CTLA-4称谓细胞刹车或分子刹车。

如果用抗体把PD-1和CTLA-4等车刹废掉，T淋巴细胞被激活，便能发挥抗肿瘤作用。

《日本新华侨报》：分子刹车抗肿瘤没有副作用吗？

汪先恩：CTLA-4抗体和TD-1抗体治疗恶性黑色素瘤，实际有效性约20～30%，目前扩大试用于其他肿瘤，有一定疗效，但也有很大的副作用，其副作用很有特色。

《日本新华侨报》：分子刹车抗肿瘤药副作用的特色是什么？

汪先恩：副作用特色是全身性，这是其他药没有的。正常情况下，炎症组织和炎症细胞分泌PD-L1，与T淋巴细胞的TD-1结合，或相当于保安的树状细胞产生CD80/CD86，与T淋巴细胞的CTLA-4结合，T细胞便失活，以避免炎症扩大，而保护自身组织。用CTLA-4抗体和TD-1抗体把刹车除掉了，T细胞被充分活化，处于暴走状态，攻击肿瘤细胞，也会攻击自己所有正常组织细胞，造成自身免疫疾病，引起广泛损伤。

本庶佑教授观察到，除掉小鼠的TD-1基因，便造成类似严重红斑狼疮的病变；美国学者实验观察到，敲掉小鼠的CTLA-4基因，出生几周后，小鼠因T细胞过度活化造成免疫风暴而死亡。可见CTLA-4和TD-1等分子刹车是生理功能，机体不能没有。CTLA-4抗体和TD-1抗体虽有抑制肿瘤作用，但如日本《癌的免疫疗法》一书总结的那样，分子刹车抗肿瘤药，可引起间质性肺炎、重症肌无力、心肌炎、消化道穿孔、甲状腺病、1型糖尿病、脑下垂体炎、眼病、肾上腺机能不全、血小板减少性紫癜、肝炎、肾炎、皮炎、神经炎等。

《日本新华侨报》：中药制剂能减轻分子刹车抗肿瘤药的副作用吗？

汪先恩：有减轻作用，实际上中药抗肿瘤效果值得关注。个人经验，中药制剂改善肿瘤效果肯定，治愈的也有，但不是靠一个分子，而是综合成分，其中有赋活免疫的成分，还有改善胃肠功能、疏肝解郁和抗肿瘤等很多成分，协同而达到扶正祛邪，这不符合西方分子研究理念。

分子刹车抗肿瘤的理论了不起，但临床效果有限，如胰岛素1921年被发现，1923年获得诺贝尔奖，无疑是伟大的发现，当初以为能根绝糖尿病，而现实是糖尿病有增无减。所以，从生活习惯和生活环境中，防止肿瘤产生及中西医综合正确处理，依然是大家必做的功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