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国际市场起伏波动和新冠疫情多重冲击的阴影下，汽车巨头丰田凭借2021财年2.99万亿日元的营业利润，刷新日企历史最高记录。

眼见EV（新能源汽车）市场加速崛起，传统管理思维遭遇人工智能技术的挑战，近年来舆论似乎普遍都看衰丰田。“单车利润不及特斯拉的三分之一”“迫于俄乌战乱丰田关闭最后一家工厂”“丰田中国因疫情按下暂停键”，这些利空消息让丰田的夺冠颇有点打脸媒体的意思。

越萧条越繁荣，丰田逆袭看似印证西方经济学的裙边效应。然而，单论丰田汽车外观，似乎也没做得多么极致性感，倒像是女性裙子越来越短，丰田车用料也变得越来越少，据说这符合脱碳生活方式。于是乎，机智的日本网友写下这样的热帖——日元不值钱，石油高价钱，口袋里没钱，才让丰田躺赢。此贴在网上引来点赞、围观。

话糙理不糙，疯狂的日元贬值着实推高丰田在海外的利润价值，让财务数据看起来更亮眼。国际物流不畅引发大宗商品价格上涨，就像一把双刃剑，在抬高汽车制造成本的同时，也让节油的日本汽油车受到欢迎。还有一个更微妙的因素，作为汽车产业核心的半导体产能不足，成为世界性难题。但丰田经历过2011年的地震和海啸，并借机与日本国内供应商建立牢固联系，因而具备更强的供应链韧性和应急弹性。

在这里，我们似乎能隐约看到丰田逆袭的背后，离不开深层次的日本产业传统，这种传统用一个字来说，就是“稳”，用两个字来说，就是“均衡”，而用一句俗话来概括，则是“普遍撒网，兼顾培养”。

在这种均衡产业体系里，安全是应有之义，安全观也在日本经济政策里随处可见。从能源政策、企业布局到产业安全，这种观念使之更善于兼顾逐利与风险。日本尾随G7国家要停止进口俄罗斯能源，丰田果断关闭俄罗斯工厂，令外界破防的背后，有均衡体系的支撑。对于日本而言，严重依赖进口不假，但对俄罗斯油气依赖度约为7%。俄罗斯成为丰田的成熟市场是真，但5.5%的市场份额也并不多。

产业发展需兼顾环境保护。就像日本追求多元化的能源结构，既要分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绝对风险，还要兼顾推进碳中和目标。来自日本经济产业省的预测，到2030年，日本可再生能源占比接近40%，化石燃料占比约40%，核能目标占比超过20%。同样地，就目前丰田汽车销售数据来看，EV创收似乎还比较低，但其实它已经在研发碳捕捉技术、参与日铁EV精密钢板项目、发展氢燃料电池、碳中和信用交易体系等诸多方面，悄悄地均衡构建起新汽车的产业版图。

当然，产业链、供应链保障还必须具备核心竞争力。伴随疫情持续反弹，国际市场深度震荡，这种追求安全、兼容的均衡体系，能够支撑到什么程度，能够帮助丰田抵抗多大的冲击，尚难预测。不过，攸关汽车产业走势的半导体业，到底会影响几何，从近期媒体披露的多方消息来看，日美两国将开展比2纳米更尖端的半导体技术也好，汽车半导体技术已然成熟只待产能复苏也罢，整个日本半导体界曾经失去的，正在从解决“卡脖子现象”里找回。

令外界颇为意外的是，丰田集团副社长近健太在当天的线上记者会发布消息称，很难维持高增长势头，预计2022财年营业利润将下滑20％，主要受累于原材料价格上涨、人力成本增长等多重因素。不论如何，丰田的逆势称雄，已经凸显出均衡产业传统的优势。至于今后能否可以说，均衡也是日本汽车产业繁荣的关键，就让我们拭目以待。（作者系青年国际教育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