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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谈廿四史(68):应转变思想意识深处的“夜郎自大”
——读《史记》卷一百一十六《西南夷列传》随笔
作者:蒋丰  来源:日本新华侨报  发布时间:7/13/2020 11:10:24 AM
 

 

首先,应该清晰地确定地理范围。司马迁《史记》卷一百一十六《西南夷列传》的西南夷地理范围包括今天的云南以及贵州、四川两省西部地区。特别要指出的是,司马迁为西南夷立传,并不是完整地论述我国西南地区民族的历史,而是同南越、东越一样,将其分成“西夷”、“南夷”两个部分,“南夷”主要指牂柯、夜郎(今贵州)一带,“西夷”包括现在四川西部、云南及甘肃省东南地区。

读《史记》读到这里,人们已经可以看到司马迁把匈奴、南越、东越、朝鲜、西南夷五个民族的史传与名臣将相的列传交织撰写,把他们都看作是中华民族“始祖”黄帝的后代,看作是中国版图之内的天子臣民,这是非同一般的史识,仅凭这一点,司马迁就可以在“二十四史”所有撰稿人中位居第一。对他怎样夸奖都是不过分的。

其次,再看结构和内容。《史记·西南夷列传》可以划分为六个部分,第一部分总述西南夷各民族的地理范围以及民情风俗,第二部分讲述楚至汉时该地区的开发,第三、四、五部分则讲述汉武帝三通西南夷地区的经过,第六部分是作为太史公的司马迁的评价。

西南夷地区民族复杂,部落众多。不得不佩服的是,司马迁在本卷第一部分一气呵成地提到了夜郎、滇、邛都、嶲、昆明、徙、筰都、冉蛖、白马氐这样九个古族,然后按地理位置的远近顺序逐个进行介绍。这需要何等深厚的历史知识、地理知识、民族知识,让后辈学人望尘莫及。

说实话,不要说仅仅是重读《史记·西南夷列传》,就是让我“复读”上十遍,恐怕也记不住这里面众多少数民族的名字以及地域范围。尽管如此,我还是对“夜郎”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在今天遭遇国际形势百年未遇的大变局下,重温“夜郎自大”的历史,具有特殊的意义。当年,“以道不通故,各自以为一州主,不知汉广大”,也就是说因为落后的交通条件以及崇山峻岭带来的闭塞封闭而产生了“夜郎自大”。联想到今天,世界已经成为“地球村”,已经成为一个平面,网络讯息跨越了国境、交通的种种限制,以有形的文字、图片、视频、音频做着网速的传递,让人们不再为封闭而苦恼,而为在海量讯息中辨别真伪而纠结,以至于美国总统特朗普都天天要与“假新闻”做搏击。因此,对于当代人来说,地理上的“夜郎自大”已经不复存在了。问题在于,许多人思想深处的“夜郎自大”意识还没有改变。对此如何转变,将是一个长期的课题。

当然,也有人说当年的夜郎并不自大,因为它的确是所在地域的最大之国。相反,真正自大的则是大汉帝国。其实,看看今天大洋彼岸的那个“自大”的大国,也就能知道作为大国“自大”的结果了。

历史,不仅告诉人们过去发生的故事,更预告人们未来将发生的故事。(2020年6月12日写于东京“乐丰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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