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21日，时隔三年之久的第九次中日韩三国外长会议在北京郊区古北水镇的长城脚下举行。根据会议之后的有关报道，此次会议取得巨大成功，三国外长就深化合作达成重要共识，比如彼此承诺力争在年内完成“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谈判，加快建设中日韩自由贸易区，推进东亚共同体建设等，并且为即将举行的第八次领导人会议做了认真的政治准备。此外，会议还通过了“中日韩+X”合作概念文件，准备共同探讨在第四方市场进行合作的可能性，以及就制定《中日韩未来十年展望》达成共识并承诺尽快完成磋商。甚至还有报道提到，三方在实现朝鲜半岛无核化方面也达成共识。会议之后，三国外长还共同出席了纪念三国合作二十周年画册《美丽中日韩》的发布仪式。总之，这次三国外长会议给外界的感觉是中日韩关系不错，彼此的合作也在持续推进。

然而，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就在这次会议结束的第二天，韩国总统府发布公告，决定废止2016年同日本签订的《韩日军事情报保护协定》，将最近本来就处于摩擦状态和持续恶化的日韩关系再一次暴露在了世人面前，也让人们对三国刚刚达成的合作共识和作出的承诺能否真正落实产生怀疑。

中日韩三国均为东北亚地区的核心国家，在历史上三国之间的关系可谓悠久而密切，比如在古代都属于所谓的“中华文化圈”之内，都具有儒学、佛教、汉字等共同的文化内容或文化符号，不过在近代的殖民主义时代，三国的发展道路却大相径庭，日本迅速崛起并对包含中韩在内的周边国家进行侵略压榨，中国变得衰弱并屡屡遭受日本侵略欺侮，韩国则更是被日本吞并消亡。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日本战败但仍然很快崛起，中国重新恢复大国地位，韩国恢复独立并逐渐成长为一个中等发达国家。但是，历史上的恩恩怨怨以及现实中的各种利益需要或利益冲突仍然深深地影响和制约着中日韩三国关系，眼下虽然彼此关系在经济、文化等领域堪称密切，但是在政治、安全等领域也存在摩擦甚至冲突，因此三国关系也可以称得上复杂而微妙。

例如，中韩之间在冷战结束后建立外交关系至今，双方经济文化关系发展迅速，但是在古代历史一些问题上有不同认识，有时会有一些小小的摩擦，此外在面对朝鲜问题和东亚其他安全问题时双方很难取得完全一致，甚至在一些问题上也会有直接的冲突。不过，在面对近代历史时，中韩之间有共同的记忆和认识。中日关系眼下正在改善，但是其实双方在历史认识以及安全方面的一些结构性矛盾并未解决，或者说彼此关系仍然脆弱。日韩关系由于历史问题本来一直就纠缠不清，最近更是开始影响到了彼此的经贸关系甚至安全关系，连双方共同的盟国美国都对此无可奈何。

总而言之，中日韩三国在经济文化领域关系相对密切，也都有合作的主观意愿，就像这次三国外长会议所推进和承诺的那样，但是在一些历史认识问题和政治安全问题上彼此还是存在着不同的认识，相互缺乏信任，甚至还免不了常常出现摩擦和冲突。在如此的关系状态之下，中日韩之间的真正深度合作仍然步履艰难，任重道远。 （作者系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