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月底，笔者草就了《孙正义的睿智与败笔》一稿，不过，还未见报，谷歌就出来为笔者背书了。据外媒报道，谷歌要求美国政府解除禁止华为使用安卓的禁令，理由是如果华为使用非正式授权的安卓操作系统，将“更容易受黑客攻击”。对非技术控的我们来说，这个理由令人费解，美国禁止华为使用美国技术，原本就没有顾及华为的死活，谷歌为什么要担心华为更容易受到攻击呢？

谷歌并不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人，因为谷歌率先宣布禁止华为使用安卓系统。按照日本媒体的说法，“那本来是对华为致命的一击”（《新闻周刊》日文版2019年6月11日），但是没想到华为真的开发了自己的操作系统，这才发现禁止华为等于给自己培育竞争对手，而以华为的体量来说，将来安卓系统有可能失去半壁江山。与其让华为的操作系统坐大，还不如及早把未来的竞争对手掐死在摇篮里。虽然有人辩解谷歌的意图不在这里，而是因为反保护主义的良心发现。假如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为什么谷歌在第一时间就宣布给华为致命的一击，而在华为真正地推出自己的操作系统后，再反戈一击呢？对非技术控、不具有获得内幕消息渠道的我们来说，正常的思维就是笔者在《孙正义的睿智与败笔》一文指出的那样，获得事实上的标准的谷歌不愿意失去事实上的标准带来的市场寡占地位。

很有意思的是事实上的标准（de facto standard）并不是依靠强权建立的，而是依靠市场行为建立的，从政治的角度来看是一种民主的机制。安卓系统取得现在的市场地位实际上和众多的手机其余的努力是密不可分的，正如华为指出的那样：“我们为全世界Android的发展和增长作出了巨大的贡献。”这里面并没有依靠强权来推广。

当然,建立一种标准也可以采取其他的做法，比如工业4.0，这是德国为了对抗美国IoT而提出的未来工业的标准。美国IoT是通用电气等企业推动的一种事实上的标准，但工业4.0就是德国政府推动的一种人为制定的国际标准。有意思的是，制定规制的规制似乎和政治在作对抗：以民主方式建立起来的事实上的标准往往让个别其余受益，而人为制定的强权性国际标准有可能让大部分其余受益。更有意思的是，禁止华为使用事实上的标准也是一种强权的表现，而这样的强权却不给企业带来利益。世界就是这样的复杂。

在中国刚刚加入WTO的时候，中国流行着“一流企业定标准，二流企业做品牌，三流企业做产品”的流行语，当时在“世界工厂”里的中国企业只能做产品，哪敢奢望定标准呢？现在，当中国企业有能力定标准的时候，却又会发现在这上面还有制定规制的规制还没有弄明白。好在历史的发展从来不说对与不对。 （作者系极视智库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