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日，随着新年号“令和”的公布，持续30年的平成时代即将落下帷幕，从而开启一个全新时代。依据《日本国宪法》所运作开来的象征天皇制，历经昭和天皇和明仁天皇两代，皇位旋即传至德仁天皇手中。虽然同处一部宪法的规制之下，但象征天皇的“象征”作用如何发挥，职能如何履行，昭和天皇与明仁天皇基于各自的教育背景、人生履历和性格禀赋迥然有异，对“象征”有着不同的诠释方式和践行路径。要而言之，平成时代象征天皇制具有大众性、亲民性、和平性及革新性等主要特征。

第一，大众性。日本民主主义理念在战后日本社会广泛普及，加之明仁天皇在战后的时代背景下接受教育，深受家庭教师美国儿童文学家瓦伊宁夫人的巨大影响。因此，明仁天皇自皇太子时代的一举一动即受到社会各界的普遍关注，并被视为新型皇室的崭新形象代表。1959年，明仁皇太子与美智子皇太妃的结婚典礼被电视直播报道，在日本列岛掀起“皇太妃美智子热”，成为日本新中产阶层的偶像性人物。无论是在皇太子时代，还是就任天皇之位之后，明仁天皇积极利用电视等大众媒体表述对国民的关切、对灾区的慰问及对自身意愿的表达。明仁天皇的言行所体现的平实的大众风格被某些日本学者视为“大众天皇制”的典范。

第二，亲民性。明仁天皇在思索和实践如何发挥“象征”作用的过程中，始终以牵念国民为怀，从而呈现出关心国民疾苦、始终与国民同在的姿态。明仁天皇和美智子皇后同步开展的“慰问之旅”，无论是深入火山喷发地和地震灾区，还是视察老年福利设施等，明仁天皇夫妇屈膝与普通国民以平等视线进行亲切交流的画面通过电视视频展现在世人面前，令灾区国民和普通人士甚感温暖和振奋。在明仁天皇看来，时刻关注国民的冷暖安危，乃是自古以来天皇制的悠久传统，也是战后民主主义时代躬身践行象征天皇的“象征”作用的职责所在。

第三，和平性。由于明仁天皇在战败之际曾经亲眼目睹战争所带来的残酷性和可怕性，因此深知战后日本和平局面的来之不易。祈求和平，反省战争，即成为平成时代贯穿明仁天皇思想理念的重要特征之一。1995年，在战后50周年的历史节点上，明仁天皇和皇后先后历访太平洋战争发生地冲绳以及广岛和长崎等地，开展祈求和平的“慰灵之旅”。自2005年开始，明仁天皇又通过访问塞班和帕劳等地开启了国外的“慰灵之旅”。与此同时，在每逢战败结束的周年节点上，明仁天皇也多次发表呼吁和平、反省战争的讲话，在有关历史认识和和平国家认同定位上，明仁天皇崇尚和平、反对战争的姿态赢得国内外人士的普遍赞誉。

第四，革新性。明仁天皇在继承昭和天皇保留的诸如宫中祭祀，接受“内奏”和“侍讲”等象征天皇制传统的基础上，还在拓展“公务行为”的边界方面付诸探索和尝试，通过积极与普通国民的接触和对话，积极树立“开放式皇室”的清新形象，旨在赢得国民的认同和信赖，从而在实现国民统合方面发挥核心作用。与此同时，在诸如“生前退位”问题上，基于自身的年龄原因和身体素质状况，认为难以胜任天皇的“象征”地位，不顾右翼保守派势力的坚决反对，作出“生前退位”的突破性创举，展现了明仁天皇不拘成例、勇于革新的坚毅品格。 （作者系天津外国语大学东北亚研究中心教授）